前创新工场女投资总监：投资or创业 这才是真相
最近真是很巧，有好几个朋友在考虑做新的事业选择，来找我聊。聊完之后，大家都说我的建议是 “正道”。我感谢大家的信任，因为选择涉及到利益，从世俗功利视角看，是甚为利害攸关的。但我的价值观一直是，理想和热情先行，再做理性的得失分析。理想和热情的部分要拷问内心，因人而异，这里不谈。这里就只做理性的分析。 四年前我刚开始做投资的时候，也正好是移动互联网兴起的时候，在这之前，PC 互联网行业已经过了鼎盛之时，许久都没有令人兴奋的新公司冒头了。那时候 VC 也还是一个相对 “小众 “的行业(至少与那时的 PE 行业相比如此)，也以中后期投资为主。但世事发展总是具有此起彼伏的特点，四年一个轮回，移动互联网又已至一个顶峰期，而风投机构如今也是遍地开花了，而且还出现了很多专注早期投资的机构。 在任何一个行业刚兴起之时进入，都是有勇气和远见的表现。当然当年我入行是偶然。时至今日要再进入风险投资行业，或是移动互联网创业，都不能说是在最好的时间点，已无顺风潮可乘了。但这也带来了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已经有足够多的案例可供分析，具备做完善准备，谋定后定的条件了。 打德州扑克的时候，过了几轮，便有可能出现 chip leader(就是手里有相较其他所有玩家压倒性的筹码优势的人)。这时候为了公平竞争，会请 chip leader 兑现筹码，再回到牌桌上。否则，其他人手里即使有好牌，也会在 chip leader 推出很高的看牌筹码时退却，毕竟一个人只是拿出财产的 1/10 在赌，而其他人要加入赌局则要拿出几乎全部的财产。但是在现实世界中，不会有这样的游戏规则或者友好协商来请 chip leader 主动让出资本优势。对应到如今的投资界，已经有这样的 chip leader 了(我不说大家也能猜到是谁了)，即使大家同时看准了某个赛道要下赌注，因为手里的筹码差距大，恐怕也很难形成真正的竞争之势。这个时候，确切的说，是资本的游戏，远远大过眼光的比拼。基于此，我个人至今也还是不太喜欢中后期的投资。 当年入行之前，我跟投资和互联网行业几乎没有任何关系，吸引我投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觉得早期投资(注意我说早期这两个字)还是一件在智力上有挑战的事情(智力上有挑战，这个其实是从 intellectually challenging 直译过来的，不如用英文表达贴切，故而备注下)。做事情，如果不能以智慧和计谋来以弱胜强，岂不是很无趣? 当然，选择了要独辟蹊径来致胜，也就同时选择了难度。柳传志有一句话流传甚广，势为先，人为重。早期投资就是要在事和人上面都下对判断，圈里也经常有关于到底是事还是人更重要的辩论。我觉得这个辩论的答案倒是很清晰，重点还是落在人上面的。 这个世界上总不缺机会，只是大小，深浅之分而已。若是聪明人，自然懂得分辨和选择，可借大势便借，如无则更深入尝试，悉心经营根基，待到合适时机再起。如果投对了人，又能有耐心(大部分早期基金将近 10年 的存续期，是有保持耐心的前提的)，其实最终结果是相对不受一时的外部环境和事态的影响的。 话虽如此，但是很多投资人也还是会犯看事重过看人的错误。而且越是对投资方向了解得深入，越有可能在不慎的情况下犯此错误。投资人自己对某事感兴趣，会容易有幻觉认为创业者也要做此事，而创业者在寻求投资人时，个别也会有暂时附和的情况在。总结来说，是因为” 带入感 “和” 移情作用 “而把自己的想法” 强加 “在创业者身上了，而没有考察到真正要操盘做这个事情的人，对事情的理解程度和准备程度到底如何。 这个失误，避免起来不是易事。如果说，早期投资在判断人上重过判断事，那判断人又是依赖什么，便又落到看人做的事上了。而投资人不亲身参与创业，要想对创业者所做之事有所评判，必然要通过各种间接的方法去了解行业，了解行业中的各种做法以及待考察的创业者的具体做法。我以前虽然做投资，但多少知道创业者的感受。跟不同的投资人聊的时候，有些人就能直接问到要害和本质问题，聊起来也算畅快。但越是这样严格要求自己，勤奋努力的投资人，就越不容易在接触创业者的时候，抽离自我了。这确实是一个难题，但也不至于无解，多训练自己的定力也是能破解的。 更难甚至接近于无解的是另一件早期投资看人的时候的问题。判断人除了看人当下所做的选择，以及事情完成的程度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判断一个人的学习能力和成长性。中晚期投资，有足够的历史资料去判断一个人在做他所选择之事时的成效，而早期投资，几乎无据可依。即使是看这个人之前做过的其他事情的成绩，也有可能有误差，尤其当这些事情不是主导创业时完成的。如果是打工的时候的成绩，很可能是平台带给个人的成就，脱离了平台此人并不一定能做成什么事情。 如果是创业但不是主导，虽然更能看出一些主观能动性和能力来，但也不足以判断是否能做合格的创始人。说得再绝一些，即使是曾经主导创业成功之人，如果不是在一个较长的时间周期里，持续或连续成功，也很难说他再次尝试的成功几率高。这主要是针对中国现在的创业环境说的，相对浮躁，快速的成功被追捧，有大志向而又能有坚韧不拔的心志，持续或连续创业成功的人，寥寥无几。因此需要甄别很多更多是因为运气因素而成功的” 伪成功者 “。 上面所说的早期投资看人的难题，其实全在于，看人和下判断只能在一个时间断点进行。没有资源和机会，长期跟踪一个人。换句话说，长期跟踪一个人具体在做的事情，也便不是早期投资，而是中晚期投资了。这也确实是自相矛盾。又或者说，风险投资本来就带风险二字，不可能有全一百分的胜算把握。 了解到投资在中后期，很多时候是资源和资本游戏，投资在早期又有看人的极大不确定性，认可各家投资机构最后的投资回报率很多时候有非智力和努力因素左右，还愿意继续做投资的人，方可持续。其实创业也类似，投身于此，便是愿赌服输的，过程竭尽全力，但认可结果不全可控，可能会有不如你想得深入和做得认真的人更为领先。其实，世事万物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我还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看得如上面那般透彻之后，其实才能拥有最后坚持不懈的动力。选择任何一个方向作为自己的长期乃至终身事业，便也要以长期乃至终身作为衡量成果的时间标尺。不可控的环境或其他外界因素可影响一时的格局，但不会改变长久的本质的态势。 以做投资为例，虽然今天有那么多投资机构，但是抓住投资的本质，愿意投入几十年的时间，训练自己对事情的分析能力和对人的观察力的，那么必然最后是能对创业生态圈有最深刻的辐射影响力的。甚至在资本博弈的情况下，也不是没有给钱少但也能吸引创业者的投资人，当然做得好了，长期下去也会有资本结构上的创新和变化。创业也是长长的一条路，有心之人可以一直做下去。而且，越是有了一些根基便越有跨越探索的机会，也有越多的人从此走出来，去开创他们的新的事业，就像硅谷的 paypal 帮，出了 Peter Thiel, Elon Musk，Reid Hoff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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