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0日，天气晴好。中信证券浙江分公司员工张恳(化名)与同事们一起，一早就坐上了驶往西天目的大巴，参加公司组织的户外徒步运动。一天之内他们步行了30公里，当晚就匆忙地赶了回来。去时他戴着耳机听着歌，兴高采烈，回来时张恳满脸疲惫。“原先公司组织徒步活动都会安排住宿，给员工休整的时间，现在为了节约开支就当天来回，实在很累。”
张恳回想几年前，公司组织一次西湖行走，人手就能发一辆“捷安特”自行车。而这次户外运动，为了控制成本，中信证券并未设置奖项。
和徘徊在谷底的股市一样，证券从业人员的境遇也出现了急转直下。这份曾经令人艳羡的工作，如今不再具有吸引力，深陷离职风潮之中。
高铁只报二等座
出差费用能省则省
财通证券最近发布了一项规定，员工出差坐高铁，不能报销一等座座位票，只能报销二等座座位票。
这项规定随即成为当天员工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程峰(化名)就和要好的同事小声地议论，“去上海一趟，一等座和二等座之间的价差不过40多元，这块不起眼的差旅费，上面都想着压缩了，日子真是不好过。”
不过，程峰和他的同事们对这项规定出台也不意外。“今年以来，公司累计亏损经营，压缩和控制成本的各项措施早就在陆续施行。之前砍掉了大型支出，现在着眼到细节上也能省则省。”
券商之中，成本压缩已经是普遍现象。一家外地券商杭州营业部的负责人也告诉记者，原本公司总部隔三差五就召集营业部相关人员到总部汇报工作，或者到外面开业务培训、经验交流等会议，但今年频率明显降低，许多事就在视频会议上讲清楚。公司对出差费用卡得非常紧，不是紧要的事，公司就不建议和安排出差，如果本人非要去，就只能自掏腰包。
客户经理收入跳水
全员分配营销任务
2008年以来，证券市场就一直萎靡不振，其间2009年A股尚出现一次回暖行情，但此后三年，A股市场每况愈下，今年证券市场更是遭遇到了“严冬”。证券市场的低迷，交易不活跃，佣金大幅下降，证券客户经理的提成也跟着下降。
“工资从最高时候的4000跌到了3000多元，”在申银万国证券公司工作一年的小张在谈到现在的待遇时表示，近两年证券公司的待遇大不如前，“一些老牌营业部还好的，基本上能维持一些盈利，新开的营业部就比较难生存了。”
随着待遇的下降，伴随而来的是工作任务的增加，“现在公司里的每个岗位都分配了营销任务。”身为投资顾问的他也不得不开始从事营销。
持续的低迷市场，即便全员拼营销依然收效甚微。“杭州就有百家营业部，竞争早处于白热化程度，许多家庭已全家开户。股市不景气，新增客户即便开户也只打入少量保证金，几乎不操作，靠佣金生活的客户经理几乎拿不到什么提成。”中信证券一位资深投资顾问透露，大户空仓不操作，一些掌握大资金客户的客户经理只能在月末给银行做起资金“掮客”，赚取点“信息费”补贴家用。
福利减半甚至取消
年终奖已经无望
证券业与资本市场紧密关联，今年所遇到的困境越发加剧，普通证券从业人员的年终奖或许已“泡汤”。
张恳告诉记者，“别的行业还在做全年最后的业务冲刺，对年终奖还有个盼头，可是我们领导已经打过招呼，因为营业部累积亏损，除非四季度出现奇迹，否则今年年终奖基本没有指望了！”
早几年，中信证券对员工还出手阔绰。张恳记得，有一鼠年，员工的过年礼物是一只小金老鼠，大家喜欢得爱不释手。后来过年礼物就降格成了旺旺大礼包。到了今年，就什么都没有发。
“我们对年底奖金也已不抱希望了。”程峰告诉记者，公司员工的收入主要包括三块，一块是平时工资，一块是年底奖金，另外一部分是福利。虽然工资没有变化，但是福利发放已较往年减半。年底奖金和公司经营业绩挂钩，持续亏损的业绩情况下，年底奖金已基本无望。
财通和前身金通证券的中信证券浙江尚是盘踞浙江多年的老牌本土券商，拥有广泛的客户基础，丰厚的经纪收入，它们都已苦苦支撑，外地券商在此设立的营业部处境更是越发艰难。“营业部老总虽然没有说，但我们员工都知道年终奖不用幻想了。”一家外地券商杭州营业部主管交易的部门经理王先生告诉记者，因为营业部业绩不佳，我们现在就只拿两三千元一个月，平时福利更是几乎不见踪影。比如端午节就发了几只咸鸭蛋和简装月饼。年底如果有年终奖，那也可能是总部划拨的象征性的年终奖。
从业人员掀离职潮
裁员岗位波及投行
长期低迷的股市现状和迷茫的未来发展方向，让许多证券从业人员表示“鸭梨山大”，选择跳槽离开。
小张告诉记者，身边好多同事彻底地离开了证券这个行业，有的应对不了公司每个季度对开户、交易量的考核压力而做不下去，有的则忍受不了长期的客户稀少与低薪而离开，“转行的同事去了国企、银行和企事业单位，偶尔有几个牛人去了私募工作。”
“跳走的同事许多去了银行和非银行金融机构，彻底离开了证券业，券商间的人员流动比较少。”在券商工作了四年的林海也告诉记者，虽说前几年股市便不景气，券商待遇每况愈下，但是今年跳槽情况尤其严重，甚至同事还发誓“再也不干证券了”。
“一个月里放到老总案头的辞职信多达几十封。”一位券商人力资源部门员工透露，起初老总还和老员工谈谈心，希望挽留他们，渡过这个证券业的“寒武纪”，但是其实大家都清楚，未来证券的交易量很难重现2006、2007年的盛况，就算股市转暖，靠经纪业务吃饭依然艰难。鉴于今年的形势，来年总部对营业部人员成本预算削减可能更为严重，当前的收入水平能否保证都将是未知数，让员工能找到新东家或许对他们也是种解脱和负责。
离职潮甚至波及了券商的核心部门。消息显示，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近日也加入了裁员大潮，且这次对象是投行部门，裁员和转岗的人员多达数十人。而且，这并不是中金公司今年第一次进行瘦身行动。今年年初，以投行见长的中金公司向其主要业务部门进行了开刀，投行和研究部都有员工离开。
此前，上海伟海投资咨询公司数据显示，5月至8月证券业净流失人员5721人，其中，在中国证券业协会上注册为“一般证券业务人员”的执业人员流失最多，达到了4753人。这是今年前4个月，近万人的流失后券商从业者持续净流出。截至8月底，证券业执业人员总人数为24.9万人，这也是自2011年8月以来，证券业执业人数首次降至25万以下。
“券商盈利模式单一，交易量下降，经济和承销业务难做是现在证券从业人员待遇下降的主要原因”，浙江财经学院的投资学老师武鑫对记者表示。
据记者了解，浙江财经学院曾经开设过两期类似证券班的券商订单班，旨在为证券公司培养专业的技术人才，不过武老师表示，“可能是因为熊市的关系，现在的券商订单班留不住人”。
创新业务露曙光
券商从业需要坚持
尽管同事纷纷离开，甚至顶头上司都挂冠而去，林海却选择坚守下来。
“公司今年开展了很多创新业务，特别是固定收益部和资产管理部都有新业务，就浙江地区的特点，我们就主攻中小企业私募债的项目储备和发行。”林先生告诉记者，今年跑创新业务虽然效益不大，但是看到了这个行业的“光亮”，尽管非常“微弱”。
早在今年5月份的券商创新大会，给低迷的证券业注入了一针兴奋剂，当时，上市券商股一度出现连续上涨。不过，创新产品未到一定规模量之前，证券业仍难改靠天吃饭的现状。
“从事证券业，需要这样的心态：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一位在证券工作了十余年的老员工认为，证券业是一份强周期的行业，三年牛市的业绩就能抵上五六年熊市的等待，或许证券业的曙光就在不遥远的将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