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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僚腐败盛行 印度企业家创业难

2012年02月24日 10:45

产X光机的印度企业主阿尔瓦(Vishwaprasad Alva)说,在印度办企业的过程上,他遇到最令人沮丧的问题是在他工厂攻击工人的那帮暴徒。

阿尔瓦说,他们会向工人扔石头并殴打监工;我们浪费了一年半时间。

 

Jarrard Cole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贾恩(Suresh Kumar Jain)通过抗议和诉讼竭力阻止Skanray工厂的建成。

在什么地方办企业都不容易,但在印度却有着特殊的障碍:错综复杂的官僚体制,老旧不堪的道路和电网,打压冒险精神的文化,还有腐败。阿尔瓦说,那些暴徒要求他提供贿赂才离开。他不愿意给。

创业精神对印度至关重要,这个人口12亿的国家正努力通过经济增长减少贫困。

印度政府数据以及上个月普华永道(PricewaterhouseCoopers)和印度工业联盟(Confederation of Indian Industry)发布的研究报告显示,中小企业是最大的非农雇主群体,占印度制造业产出的45%。这些小公司每年创造约330万个新增就业岗位──但还远远不足以安置约1,300万进入印度就业市场的人员。

在鼓励创业方面,印度是世界上做得最差的国家之一。根据世界银行(World Bank)最近发布的数据,在创业容易度上,印度在183个国家中排第166位,只领先安哥拉。只有东帝汶一个国家在执行合同方面比印度差。

整体来看,印度商界依然是拥有好几代历史、背景深厚的联合大企业的天下。2009年亚洲开发银行(Asian Development Bank)的一份报告称,少数印度人控制着印度80%的股市资本,大公司对土地和政府合约拥有特权。

阿尔瓦说,从加快商业许可证办理,到解决他所说的莫须有的使用童工的指控,政府官员什么事情都要收取贿赂。

他的这些说法是不可能核实的。阿尔瓦说,敲诈都是口头进行的,没有书面证据。

不过与他看法相同的人不在少数。伦敦智库Legatum Institute最新的调查显示,约80%的印度企业家说腐败越来越严重。

除了暴徒,阿尔瓦还面临其他挑战。一家银行批给了他130万美元的贷款,但却将大部分贷款扣留了好几个月。阿尔瓦说他只好以高达48%的年利率借了高利贷。

印度政府公司事务部部长莫伊利(Veerappa Moily)承认,印度的管制偏向于联合大企业。他说,我们有一种只解决大人物问题的倾向。他还说要努力让注册新公司变得更容易,减少官样文章。

目前光审核一家新公司的名称就要花好几周时间,一个原因是当局必须证实名称与产品相关。比如在今年的一个案例中,一家手机游戏公司的高管说,公司希望以希腊神话中力量之神Kratos命名,结果遭到了拒绝,原因是公司的产品与古代神话无关。下一个选择是《星球大战》(Star Wars)星球上一个种族的名字Arkanea。这次政府同意了。公司事务部未回应与此相关的置评请求。

 

Jarrard Cole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Skanray的创始人阿尔瓦(Vishwaprasad Alva)称,贾恩曾寻求贿赂。这一说法被贾恩否认。

在一个倾向于抑制冒险精神的社会,企业家还面临着来自社会的诸多阻碍。28岁的比曼尼亚(Sidhartha Bhimania)在新德里郊外创立了制造环保墨水的初创公司EnNatura。几个月来,他一直在通过传统的包办婚姻方式寻找他的新娘。他说女孩子的父亲都因他的事业对他退避三舍。

他说,一位女孩的父亲最近就问道,你能保证你的事业会成功吗?

比曼尼亚不能做出那样的保证。他说,失败是不被允许并且令人恐惧的。

初创公司会败在很多基本问题上,这是44岁的阿尔瓦在决定创立自己的X光机公司Skanray Technologies后学到的。

阿尔瓦生于卡纳塔克邦(Karnataka),工程学出身,1999年在班加罗尔(Bangalore)找到了通用电气公司(General Electric Co. )X射线部门主管的工作。后来又去美国密尔沃基(Milwaukee)的通用电气工作了一段时间,其后他在2007年辞职回到印度,回到了西海岸的家乡芒格洛尔(Mangalore)。

在那里,他有了制造价格适宜的医学设备的粗略想法。需求显然是存在的。据德勤咨询公司(Deloitte)去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印度医学设备的四分之三都来自进口,并且对较小城市和农村的诊所来说太贵了。

阿尔瓦决定在附近拥有80万人口的城市迈索尔(Mysore)开设店铺。他的目标是在2008年夏天之前开一家工厂。2007年3月,他向负责审核大型投资的一个邦级机构递交了申请。

在创办企业方面,卡纳塔克邦被认为是一个中上等的省份。但该机构却四次因技术细节拒绝接受阿尔瓦的申请,其中一次是因为阿尔瓦介绍自己工厂的面积时使用的是平方英尺而不是平方米。审核的过程花了大概一年时间。

(该机构名为Karnataka Udyog Mitra,一位该机构的官员未回应置评请求。)

阿尔瓦说他多次驱车前往该邦首府班加罗尔,向该邦工业部长纳伊杜(Katta Subramanya Naidu)投诉。阿尔瓦说,他第三次去的时候,纳伊杜的助理表示,支付一笔特殊的费用可能会加快事情的进程。

阿尔瓦说他认为这就是一种贿赂。他说他当时大喊道,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纳伊杜现在已经不再担任卡纳塔克邦的工业部长。今年他因被指向公司分配土地换取回扣而被捕,案件与Skanray无关。目前他正遭到司法监押,等待受审。

(纳伊杜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他的律师拒绝置评。现任工业部长的发言人拒绝置评)。

与此同时,阿尔瓦为一座工厂购置了土地。2007年8月,卡纳塔克邦政府将迈索尔一片临湖工业区的两英亩地卖给了他。

施工刚开始,就有两个人来要求他停工,声称这片地属于农民。其中一人是退休政府官员高达(Made Gowda),另一人是当地一个贸易组织的干事贾恩(Suresh Kumar Jain)。

阿尔瓦说,贾恩提出需要约2万美元来解决问题,阿尔瓦认为这是敲诈,表示拒绝。(二人否认曾索要钱财。)

阿尔瓦申请了另一块地。他在2008年8月拿到了一英里以外的另一块地,此时是他原本计划工厂完工的时间。

高达和贾恩再次阻挠,说这座工厂所在地严格来说处于Skanray地块的边界之外,并且对环境造成威胁。二人集结了几十个人去扰乱施工。

(高达和贾恩承认在建厂地点上对阿尔瓦进行了施压,但否认殴打工人或对阿尔瓦进行过敲诈。)

根据该邦政府的一份通告,政府在11月为阿尔瓦安排了第三个地点。高达和贾恩再次和抗议者一起出现了,他们认为这块地不应该给Skanray,因为当地一座寺庙需要这块地。据一名在场警察及公司官员称,抗议者烧毁轮胎,并扬言将Skanray的员工绑在树上,把他们也烧了。

2009年初,Skanray放弃了这块地,回到了第二块地上,因为第二块地的文书更完整。贾恩所在的贸易组织向卡纳塔卡高级法院对Skanray及其他当地公司提起了诉讼,称这块地应该禁止被开发,以保护环境。

法院做出了支持阿尔瓦的临时判决,允许施工继续进行。目前该案正在审理中。根据该邦土地记录,Skanray所在的地块位于一个工业区内,不构成环境问题。

抗议在继续。据一名在场警官称,在2009年4月的集会中,数十人拆掉了Skanray的围栏并向工人扔石头。医院记录显示Skanray的设施经理头部和颈部受伤。

(阿尔瓦愤怒而又不无幽默地描述了这场土地之争:我们告诉他们,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挨的打已经够多了,我们不想放弃。)

(高达说“可能”扔了石头,但说阿尔瓦夸大了事件,对敲诈和暴力做了虚假指控。高达说,这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你必须学会按照人们的意见行事;每个公司都不可能有随心所欲的自由。)

施工延误在Skanray内部激起了怨气。前通用电气资深员工、阿尔瓦首批员工之一内森(Biju Nathan)2009年末离开了。内森说,他辞职是因为他觉得Skanray本应在“孵化模式”下待的时间更长些,调整自己的商业计划,而不是这么快就开厂。内森说,是我们自己引火烧身。

阿尔瓦说,如果不是地方行政官曼尼瓦纳(P. Manivanna)对他的问题有强烈的兴趣,Skanray可能会失败。他是当地的高级官员。阿尔瓦和曼尼瓦纳都表示,抗议者一来,阿尔瓦就会通知曼尼瓦纳,后者就会派警察来。

阿尔瓦从美国和印度的朋友那里筹集了100万美元,其中一位朋友是苹果公司(Apple Inc.)的工程师,他拿出了3万美元。但是到2009年年中,他手头已经所剩无几。阿尔瓦说,政府经营的迈索尔邦级银行(State Bank of Mysore)一家分行批给了他130万美元的贷款,但是由于土地纠纷,银行拨了几千美元后就停止拨款了。

这一次,曼尼瓦纳又进行了干预。曼尼瓦纳说他对银行人员说,你的职责是支持企业家,而现在你并没有这么做。

银行同意拨款8万美元左右,足够向Skanray的供应商付款了。大约一年之后银行才能拨更多资金。(阿尔瓦说,他最终从这家银行借了约83万美元。银行管理人士拒绝置评。)

与此同时,阿尔瓦说,他以高达48%的年利率借了约6万美元的高利贷。(他说他已经还了这部分贷款并拒绝详细说明。)

他还找到当地一位投资者注入了250万美元的投资。这笔交易有附加条件:阿尔瓦同意,除非以非常高的估值,否则不会出售Skanray的股票,导致降低Skanray对未来投资者的吸引力。

在工厂初具规模之际,阿尔瓦与更多的官员发生了冲突。2010年3月,一名劳工监察员指控Skanray使用童工施工。阿尔瓦说,他每周会去施工现场好几次,他知道那里没有童工。

阿尔瓦说,这位官员对他说如果拿出1.8万卢比(约400美元)就撤销投诉。阿尔瓦说他认为这是贿赂行为,拒绝付钱。相关政府文件中没有提到这1.8万卢比。

(劳工办公室说没有对Skanray指控的记录,并且不知如何联系当事的那名监察员,他现在已经换了工作。)

许多印度业主认为贿赂不过是做生意的一部分成本罢了。阿尔瓦承认,如果行贿的话工厂会建得更快,但他认为这对Skanray反而不好。他说,公司会背上“不值得投资的包袱”。

2010年7月,Skanray的工厂完工了,比原计划晚了近两年。办公楼是一座面积8万平方英尺的三层玻璃建筑,配有健身房和餐厅,有美国城市办公楼的感觉,只是有牧羊人会赶着羊群从外面的草坪穿过。

最近一天下午,工人们完成了一套X射线系统的最后调试,装上了电线。高管们在楼上的“爱因斯坦”(Einstein)和“查尔斯•巴贝奇”(Charles Babbage)会议室开会。

阿尔瓦觉得他度过了难关。他拒绝就收入情况置评,但他说已经有了300万美元左右的订单。他的牙科X光机价格2,500美元,大概是进口机器价格的一半。他的目标是三年内取得3,000万美元的销售额。

但他需要新的融资,而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去年12月,一位名叫曼格特(Jasjit Mangat)的风险资本家找到了阿尔瓦。他来自eBay Inc.创始人奥米德亚(Pierre Omidyar)投资的一家公司。他说Skanray的工厂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在做了尽职调查后,他知道了造成重大损失的土地纠纷、阿尔瓦不得以所借的高利贷,以及当地那位投资者强加的限制条件。

曼格特说一天下午在班加罗尔吃午饭时,他告诉了阿尔瓦自己的决定。他说,有很多很好的理由可以做这笔生意,但考虑到Skanray背负的所有那些包袱,我们就是没办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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