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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资源投资当“风投” 睁大眼避免重蹈覆辙

2012年01月17日 09:05    来源:财新网

英文venture capital (VC)国内通常译成风险投资,又根据汉语四个字以上的名词定要简而称之的习俗,叫做“风投”。我在社科院的同学、最早把VC引入中国的熊晓鸽认为VC译成创业投资更为妥当。其实都没错,创业必然有风险,没有风险又谈何创业。

  Venture来源于adventure(冒险),用在商业上就是指高风险高回报的买卖。因为有高回报的希冀,风险投资人投十单,只要有一两笔赚了,如业已退出大陆现在又想杀回大陆的谷歌(Google)、如行将IPO却还进入大陆无门的“非死不可”(Facebook),投资回报就是几十倍上百倍,所以其他项目全赔了也赔得起。

  相对于炙手可热的hot互联网投资案,资源投资案风险小回报率亦不会发疯,属于那种boring中规中矩的投资。可是在一些重大境外资源并购案中,有的中国企业竟也拿出了风险投资人的范儿,动辄上亿美元地赔。

  主要因为新兴经济——特别是中国和印度——的持续高速增长,一时间似乎全球各种资源都在吃紧,石油、煤炭、金银铜铁铝样样价格疯涨。肩负着为13亿中国人的长远生计谋取重要战略资源的重任,顶着同样道理的政治保护伞,一些国企竞相以高价买下境外资源公司。

  然而,中国人往往是临时抱佛脚,看什么资源涨价就抢购什么资源, 出手的时候往往都是目标资源的价格接近最高点的时候,等于是把资源价格回落的风险全都自己揽了过来。加之有的企业错误地把能否竞标成功跟企业乃至国家的脸面挂上钩,把风险抛在脑后,当了冤大头还窃窃自喜。

  其实,如果是一家正常经营的铁矿,在铁矿石每吨200美元的时候现金流一定是好得一塌糊涂(还记得国内钢厂为了进货不惜重金贿赂力拓营销人员的事吗),根本不差钱,这时它要是同意出让股份,无非是想在高价位上锁住利润。可不是吗,君不见,如今转眼的工夫铁矿石已惨跌到每吨130美元。

  另外,在资源并购中,有的中国企业片面看重探明储藏量,把储藏量乘以矿产的现价,再打个折,就算是收购价了。从理论上讲,如果不计成本,从自家后院无止境地垂直打井下去,谁都可能挖到个金娃娃。储藏量仅仅是评估对象公司价值的开始,更重要的是要看开采、加工(如洗煤、淘金、炼油等)和运输成本。

  环境问题可能会是影响采矿成本的最大变数。譬如,采煤洗煤会严重污染地上和地下水质,当地政府可能会有十分严格的防范和修复规定 —— 而也许这正是原来矿主意兴阑珊急于出让的原因。矿区附近要是有原住民的祖坟地,又会碰上保护文化遗产的繁琐法律。修条辅线,环保人士也来凑热闹,硬要你为乌龟过路修VIP专用通道,费工费时那是你自己的事儿。

  工作区附近再要有个空军基地、原子弹试验场、导弹发射井什么的(这不是瞎掰,都是我在近年办案中遇上的),那就更麻烦了,政府很有可能以国家安全的名义让你关停转让。更有邪乎的,有些落后国家的土匪,见到欧美拥有的矿绕着走,专门欺负中国人,成天跟你打土围子,中国买主收购之后才发现,悔之莫及—— 花钱买罪受啊,你伤不起!

  运输成本也千万不能低估。譬如,美国阿巴拉契亚Appalachia山脉的煤炭固然丰富,含硫量也低,可是从东部海岸装船,驮到中国,运费不菲(巴拿马运河的天价过桥费只是其中一项),用作电煤或动力煤肯定不划算,只有焦煤才有点赚头。铺建公路或铁路连接矿区和港口或者铁路主干线,不能仅按照中国国内的造价成本来计算。一些地方的工会,属于最难缠的黑势力,你惹不起,要想把中国日益过剩又价廉物美的铁道建设大军拉过去,根本没门。用当地劳工吧,成本高还是小事,最让中国老板抓狂的是你出高价他也不给你好好干,世界上还真有宁可穷死也不肯累着自己的(当然更甭说尊严尽失地去挤春运了)。

  有这一大堆的陷阱,中国资源投资人一定要睁大眼睛,把尽职调查做得细而又细,从而避免重蹈一些公司的覆辙。

  当然,中国在资源投资上的成功案例也有一些,其中最突出的包括国家主权基金“中投”2009年9月给印尼煤矿商Bumi的19亿美元贷款 (注意:中投回避了高风险的股权投资),中投每年的现金回报是12%,总计内部收益率为19% —— 在银行存款利息实际接近或低于零的今天,这样的回报简直比抢银行都带劲!由于煤价一路飙升,Bumi收益也随之上涨,中投目前已安全收回6亿美元的本金还款,下一笔6亿美元也计划在今年年内回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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