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6传媒缔造揭秘：陈天桥的支持 李善友的压榨

　　处在弱势被收购，但其创业者却“反客为主”，成为上市公司CEO。李善友说是他的哲学帮助了自己和他的团队。

　　谁会想到，成立4年来，每每总被资金问题困住手脚，品牌影响力薄弱，且上市无望的酷6网竟会拔得上市头筹？更何况一个被并购、被“输血”的创业团队居然可以替换掉原有上市公司的原班人马“飞黄腾达”？

　　8月17日晚，酷6网正式宣布了这一消息，同时宣布其创始人李善友成为上市公司的CEO。这距去年酷6网被盛大集团曲线并购历时不足9个月，比李善友的心理期限提前了两年。

　　世界乃至中国并购或被并购的企业很多，但被并购的公司正式上市并保留创始人团队的实属少见。“这是一个非典型故事。”李善友说。酷6网为什么能成为例外？

　　是盛大和酷6网的好运气吗？2009年，陈天桥收购酷6网，中途反复了四五次，每每都几近放弃；收购过程中，各方一度因为利益问题争执不下；收购后，陈天桥数次严厉地批评李善友：“网站做得太烂了。”

　　“陈老板（陈天桥）是什么人？那是开天眼的人！李善友说，是他的哲学帮助了他自己和他的团队。李善友说，这9个多月以来，陈天桥知道怎么做一个好老板，他自己知道怎么做一个好下属和酷6网团队的好领导。

　　不管怎样，他们共同取得了视频网站上市的先机，获得了战事的主动权。这是一个关于收购方、被收购方，以及公司团队共同奋斗的故事。“我们能走出来，全靠一件事情：人和。”李善友说。

　　陈天桥巧用激将法 李善友智取其中意

　　去年11月30日，酷6网公布了被盛大曲线并购的新闻。今年3月，盛大集团董事长兼CEO陈天桥第一次向李善友提出了上市的念头。这远远超出了李的想像。去年双方交易时，陈天桥告诉李善友，酷6网可以独立上市，但并未给出时间表。在李善友心中，这个期限是2012年。

　　并购前陈天桥的迟疑，并购后李善友三年后的上市计划，有着相同的原因。在国内视频行业的三强中，土豆网占天时，优酷网占地利，“先天的酷6网并 没有多大优势，天时、地利什么都不占。土豆网可是占尽‘天时’，乃行业第一个吃螃蟹者，占尽先发优势；优酷网应属‘地利’，古永锵公司尚未破土，已先握有 大笔资金。”资深互联网人士刘兴亮在他的博客上评价道。

　　盛大为何要投没有天时，没有地利的酷6网？其实这里有颇多不为外界所知的故事。2009年的酷6网，用李善友自己的话说就是：“我跟他们（优 酷、土豆）比，流量不如他们，品牌不如他们，内容不如他们，技术不如他们，销售不如他们……什么地方比优酷强？成本、收益率。”彼时，优酷网融资1.15 亿美元，土豆网1.3亿美元，酷6网只融了2400万美元。融资多价格就高，这一因素显然是盛大在产业链布局时需要面对的核心问题之一。

　　在这一点上，酷6网的优势很明显，但好事多磨。陈天桥第一次跟李善友谈并购，决定要投了，但后来又否决了。李善友心里明白，“人家投是情分，不 投是道理。”李善友会时不时地给陈天桥发类似的短信：酷6网有了什么进步，甚至自己什么时间又添了儿子……总之是工作、生活都会“汇报”。“我想如果再有 机会的时候，陈老板一定会首先想着我吧。”李善友回忆说。四起四落之后，陈天桥才最终下了决心。“中间的纠结真是难以用语言描述。”李善友现在还存着当时 他们沟通、纠结的短信。

　　经历如此曲折的并购历程仅4个月后，陈天桥缘何决意让酷6网迅速上市？刘兴亮对此的解释是“人和”。李善友的说法是：“提前两年上市的奇迹，是 由这些奇迹的人组成的。那时我们才共事4个月，假如我们磨合不顺利的话，他能把上市公司交给我来管？你想想，这4个月是超好的磨合。”

　　其实，事实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李善友回忆的那么顺利。被并购后，李善友参加的第一个集团会议上，陈天桥说要给酷6网3亿元，然后说：“你给我证明你有花钱的能力。”

　　“按道理我也该纠结，你说给我那么多钱让我证明有花钱的能力？”酷6网以2400万美元的融资金额和手握巨资的优酷网、土豆网拼了那么多年，实 属不易，李善友如果对此有想法，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他并未真的纠结于此，而是在工作上发力。事后证明，酷6网的发展速度远超过陈天桥的想像，迅速与搜狐 结盟，并大举签下众多炙手可热的版权资源，陈天桥曾预计半年或者一年之内才能完成的工作，酷6网3个月就完成了。

　　磨难远不止这些。刚并入盛大时，陈天桥很严厉地批评李善友：“善友，我负责任地跟你讲，你跟优酷的内容不在一个水平上，不在一个层次上。”李善 友比陈天桥略大几岁，也是创业者出身，酷6网和盛大相比虽然规模小了很多，但李善友总归曾是“一家之长”。“我心态转得很好，我承认我做得不好。”李善友 回忆说。

　　之后，春晚、两会报道，酷6网在质量上超过了优酷。不过，3月份陈天桥又一次严厉地批评李善友：波兰总统坠机的报道，从内容组织到新闻量上都不 如新浪。李善友就继续努力上进，海地地震、玉树地震等重点报道都出现了酷6网自己的声音。今年6月，陈天桥“出关”，出来第一天就又“骂”李善友：“你们 做的（世界杯）真人秀，推广力度、影响力就是不如《非诚勿扰》。”

　　“我跟你讲，换个人就被他骂死了！陈老板是什么人？那是开天眼的人！是多么苛刻的人，极其严厉的！”李善友说，一般人跟陈天桥辩论说不过三句话。“但是我不生气，我的哲学帮助了我。”李善友说。

　　透过现象看本质，他明白了陈其实不是在批评他，而是在“表扬”。一开始说酷6网跟优酷不在一个档次，第二次就用新浪来要求，说明酷6网已经高了 一个档次了；后来又用电视台来比较。“这是什么？这不是高度的表扬和认可么？”李善友说起这些来颇为激动：“这件事情我也高，他也高。我知道怎么做一个好 下属，他知道怎么做一个好老板。”

　　陈天桥深度支持没商量 李善友“一级压榨”出成效

　　李善友和陈天桥个人的磨合固然重要，如何让盛大集团和酷6网协同作战才是执行层面的关键。

　　今年加盟酷6网任CTO的赵亮，之前是土豆网的首席架构师，早前曾在微软和IBM工作，还拿过微软的最高技术奖项。被盛大并购后，迅速驶上高速 公路的酷6网需要迅速解决的问题是，找到一个好的CTO。今年早些时候，盛大首席运营官陈大年找到当时尚在土豆网的赵亮，聊天的时候探讨了不少对前沿技术 的看法。赵亮表示他对机器人技术方面一直比较关注，陈大年打开手机向赵亮秀出盛大研究院研发的机器人，这把赵亮震住了。

　　“酷6网能请到赵亮，跟盛大有极大的关系，赵亮看到的不只是酷6网，还有背后盛大的整个平台。”李善友说。盛大还授予赵亮权限，从盛大研究院挑了三个人一同来到酷6网。

　　赵亮新上任不到一周，李善友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一次开会中李对赵亮说：“‘蜜月期’结束了，技术做得太烂了。”那时离足球世界杯只差两个 月的时间，酷6网已决定直播赛事，当时酷6网的直播系统延时时间长达几分钟，这是球迷们无法接受的。技术问题成为酷6网能否打响世界杯攻坚战的关键环节。 要在短时间内解决延时问题，还要满足超过平时5倍的超大流量，这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李善友）是那种比较‘鲁花’的一种人，就是‘一级压榨’。”赵亮跟记者打趣道。事实上在酷6网，大家在背后都这样形容李。大战当前，赵亮 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破釜沉舟，他提出自降职位，如果技术上不去就不“官复原职”。结果世界杯报道的时候，酷6网的技术一鸣惊人，对世界杯报道的成 败起到了关键作用。他们用最少的钱做了最多的事。

　　“互联网拼的不是人，也不是钱，是时间。”来的时间不长，但赵亮深深体会到了酷6网和其他视频网站的不同：土豆网注重技术创新，风格外企化；酷 6网更像是中国的互联网公司，能跑不走，能快跑不慢跑，能追就追，干什么都非常拼命，但是之前酷6网缺资金，没钱跑。有了盛大的支持，当大家都不缺钱的情 况下，“剩下的就是拼一个人花8个小时，还是花12个小时”，效果当下立现。

　　美国MBA案例中有过这样一个类型的描述：在每个行业竞争中获得最后成功的，往往不是那些一开始领先的、一路风风光光的、高调张扬的公司。而是那些看起来没有任何机会，从数据和逻辑无论如何都推导不出他们能够成功的企业。这种企业被他们称作“underdog”。

　　“酷6网就是这样一个underdog式的企业。”李善友说，酷6网可以独立上市，不是因为媒体化战略，也不是因为酷6网的技术最强，这些具体的表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盛大系和酷6网相互融合做事的调调儿，做事的方法，这才是核心竞争力。

　　酷6网副总裁曾兴晔原来负责整个公司的销售工作，后来因为华东区业务不太好，她自降为华东区销售，“抛夫弃女”离开北京。陈峰之前的酷6网总编 辑郝志中成为华北区销售的负责人，郝刚开始做销售也举步维艰，但他知道华东区整体实力较弱，主动跟曾兴晔说把华北区做销售最好的组长调到华东去。他们甚至 还互相帮忙跑客户。

　　“有多少公司的员工可以不计自己的职位做到这种地步？这就是价值观。每个公司的销售都有内斗……销售是离钱最近的岗位，是最greedy（贪 婪）的，连销售都没这些事，这个公司就很干净，这就是酷6网的文化。”李善友说，公司的高管都一致认为，酷6网的高管团队是他们见过的最团结、最有激情的 高管团队。

　　在赵亮看来，酷6网现在是“万众一心”，这种说法不无根据。现在优酷网、土豆网都分别有五轮融资，通常一家公司融资三轮之后就要上市了，几乎每 年这两家公司都会宣称即将上市，但是一直拖到现在。来自优酷网、土豆网的一些高管都多有感慨：“干了几年，发现永远都在说明年上市。”“一鼓作气，再而 衰，三而竭”，士气未免会多有疲惫。酷6网能在今年的视频项目拼杀中渐露先机，也不无道理。

　　酷6网在前面“夺命狂奔”，盛大系的支持也是“大干快上”。在酷6网总编辑陈峰看来，盛大3亿元的投入是超前的，彻底解决了酷6网的生存问题。 而后带给酷6网的就是整个盛大系庞大的推广资源。在做春晚、玉树地震、世界杯的报道时，盛大集团的各个网站都会协助推广，把酷6网的专题放在网站的广告位 上。

　　有时候这些配合是酷6网提出来的，有时候则是盛大自发的考虑。玉树地震，盛大旗下的网游停运，他们就有意识地把流量引导到酷6网的相关专题上， 甚至动用了盛大对网吧资源的掌控。为了世界杯的报道，盛大还专门开会要求各部门全力支持酷6网。“盛大对于酷6网的支持，从上到下的认知度都很高。”陈峰 说。

　　盛大系旗下的网站众多，但陈天桥的首页是酷6网，他看酷6网甚至比李善友看的细。陈天桥做游戏出身，对互动产品极为敏感，这一点做媒体出身的李 善友也不能及。陈天桥把他做游戏时对产品运营的经验投射在视频行业，这对启发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所以他们两个每一次交流，都是一个高层次战略上的磨合， 他都能给我很大的帮助。“钱的作用还在其次，盛大和酷6网的无缝协作，才造就了今天的这个故事。”李善友说。

　　酷6网获得盛大支持后开始“一鼓作气”，一步步走来让陈天桥渐渐觉得酷6网做事“很漂亮”，方式是对的，团队是很有战斗力的。盛大旗下有很多公 司，陈天桥对各个公司基本上都秉承开放、发展的态度，支持大家最大限度地发挥。他开始通过各种方式和李以及集团相关人士探讨起酷6网独立上市的事来。不 过，这次迟疑的人变成了李善友。

　　盛大孵化器式管理 “三驾马车”共谋策

　　8月17日晚，华友世纪（Nasdaq：HRAY）宣布，该公司已经更名为酷6传媒，并将其在纳斯达克全球市场的股票交易代码从“HRAY”改为“KUTV”。华友世纪原有业务从上市公司中剥离，以合议价格被盛大购入。原公司代理CEO瞿海滨卸任，任董事一职。

　　陈天桥向李提及上市之事，李对此颇有些纠结：并购酷6网前，瞿海滨是华友世纪的代理CEO，本来是华友世纪并购酷6网，结果反而要让出CEO的 位置。而且华友世纪的员工原来是上市公司框架下的，剥离出来就不是上市公司了，这对他们内心的影响会很大。“叫谁心里都会别扭。”李善友说。

　　在这期间，陈天桥在电话、短信，以及面对面交流时，李迟疑了三次。陈天桥的意思是，酷6网上市对上市公司有好处，毕竟那时华友世纪的股票已经长 期在基地的位置徘徊。剥离出来后，可以将集团所有的无线业务整合运营，从无线1.0进化到了无线2.0，对整个无线业务的发展是有好处的，这些依然是由瞿 海滨负责。瞿是盛大控股华友世纪后派去救场的老将，陈天桥又要顾及旧情又不能耽误上市公司的前程，用心良苦。

　　通过集团大会的思考、验证，酷6网独立上市的预案在6月1日正式宣布。此后坊间传言，吴征将成为上市公司的CEO。8月17日，大家知道吴征的职位是董事长。

　　陈天桥为何卸任，吴征如何上台，这事还得从陈天桥说起。11年间盛大成为了一家集团式的互联网公司，陈天桥开始从一个一线的指挥官变成幕后“老 大”，盛大游戏上市时也不再担任董事长的职务，目前他所任董事长兼CEO的盛大网络其实没有任何实体性业务。目前陈天桥担任酷6传媒的薪酬委员会主席和企 业发展财务委员会主席职务，同样起到把控酷6网的作用。

　　为什么是吴征？上市公司的新名称是酷6传媒，未来发展方向是媒体化。在原华友世纪的董事会中，吴征的传媒、商业、资本运作经验最丰富。他是阳光 媒体创始人，曾任新浪联席董事长，政府关系资源也极为丰富。“如果陈天桥不做董事长，吴征就是最好人选，他在盛大做独立董事多年，与我们各方的磨合都很 好。”李善友说。

　　李善友没见过什么事儿能让吴征着急。这次酷6网上市，就要把华友世纪的业务剥离上市公司，盛大就要对华友世纪的相关业务进行回购，但是相互之间 关于对价的利益问题争执不下。吴征是独立委员会的主席，僵局出现的时候他出面了。在李善友看来，吴征是处理矛盾的大师，他会征询双方利益的核心，而不是让 双方被价格的简单表象困扰住。

　　陈天桥、吴征、李善友，现在被媒体称为酷6网的“三驾马车”。李善友跟陈天桥在精神层面交流得多，在为人处事、心胸气度、信仰、价值观这些方面有相似之处。“但是我不能跟人家比，比如陈总是10，我可能就是1的感觉了，但是大家基本的气质是一样的。”李善友说。

　　李善友觉得过去创业时自己是孤独的。“我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了，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比那时候从容得多？陈天桥帮我顶住了。”李善友说，他背后陈天桥的智慧、气场对他帮助很大。

　　在李善友看来，吴征是实操层面的导师级人物，陈天桥是精神领袖。吴征和陈天桥的风格很像，都很外向、为人大气，李善友也是外向的，沟通风格没有本质的区别。“圆融无碍”这是李善友对他们三人磨合的评价。